创意人才既具有创造力、想象力和创新意识,又极富个性,他们不同于怀特笔下传统的组织人,工作动力和生活追求不同于一般的劳动者,对创意人才的管理更不能套用传统的泰勒制管理模式。现实中这一群体的职业流动率往往较高,为什么企业很难留住创意人才,从美剧《广告狂人》(Mad Men)中Don Draper这一虚构式人物的出走或许中得到启发。
广告人的生存以产出创意为根本,《广告狂人》中展现出的美国50-70年代的广告从业者,既是商业的雇佣兵,又是艺术的守卫者。他们的创意工作既要满足客户的要求,又要能够创造一个使消费者向往的理想世界。而激励创意的生成,有效管理创意劳动过程,则要求去组织化。
在《广告狂人》第七季结尾,主人公Don Draper原本作为合伙人的广告公司被麦肯锡吞并。而到了新的环境之后,Don的才能虽然被董事会看重,但大型广告集团中的人事关系更为复杂,接触到的品牌更大(有他一直以来渴望的可口可乐公司),相应地内部竞争也更激烈,且不同于小型广告公司以创意为中心的运作模式,程序化、制度化的日常组织运作占据大半。
激发Don再次流浪的导火索在美乐啤酒的讨论会议。会议开始前,涌进来十来个人,会议室瞬时济济一堂,而此前在合伙公司时讨论会仅有三到四个人。其中一个细节反映了Don对大型集团创意人才管理的不适从:Don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后揶揄道“所有的创意总监都来了吗?”前同事则回答说,只来了一半。会议主持人希望用事实和数据来激发想象力。其他人都拿出纸和笔,进入工作状态;Don却望向窗外,很快转身离开会议,开始了他横跨半个美国的出走。
Don的身世秘密是长久以来纠缠其内心的一个死结,他渴望忘却但过去的画面却反复出现。接下来可以看到,在这次流浪旅途中,Don不断抛去身外之物,慢慢与身边的人事物和解,一路来到加州,停留在一处世外之地(此处原型被公认为是位于加州大苏尔的依莎兰学院(EsalenInstitute))。最后在这里,他与一群避世之人一起打坐冥想,回归宁静,最终露出真诚的会心一笑;而结尾出现了来自不同种族的人身着朴素衣物,手捧可口可乐,吟唱着歌曲《我想给世界买瓶可口可乐》(I’d Like to Buy the World a Coke)。这一来自世界的合唱与冥想画面完美衔接(此吟唱画面实际是可口可乐1971年推出的著名广告《山顶》)。这样一个开放性的结尾,或许可以理解为Don此时心中已然生成了一个关于世界美好依旧、人性童真仍在的创意故事,他将再次用真诚和天赋创造出梦想中的可口可乐广告。创意的价值反映在对人内心愿望的唤起,创意工作无法简单通过使用数据、事实来完成,因此从这一意义上可以说,Don的出走,是对等级化组织管理创意生成的抗拒,而此前从焦虑到痛苦绝望再到和解的过程,是灵感和创意生成的必须,只有坦诚内心才可以被接纳。
创意阶层通过创意工作来获取报酬,他们选择的方式不同于普通劳动者。可以从他们对工作与生活的追求着手来思考如何留住创意人才。Richard Florida 在《创意阶层的崛起》一书中强调,人是创意的根本来源,相较于劳动阶层与服务阶层对于“生存”的谋求,创意阶层更追求“表达自我”,主要是通过创造来获得报酬。就创意阶层对于工作生活方式的选择而言,一方面,相对于紧密型人际网络,创意劳动者偏好于疏离型社会关系网络,在生活上追求准匿名的生活方式,因而自由、体验丰富的社区环境才是其所崇尚的。另一方面,创意工作具有更大的自主性和灵活性,反映在工作上则是,工作时间既不稳定也不规律,工作与休息时间的错位更加常态化,而追求个性化也导致着装的随意,“无领办公”更受青睐。对应于此,在对创意阶层的管理上,以自我管理、同侪认同和压力以及内在动机为特点的“软控制”取代传统的等级化控制。